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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服从父母还是勇敢地追求所爱?
壹
“现实版樊胜美”近日稳居新闻热搜榜首位,事件原委大致如下:2019年10月,时年23岁的女孩洛洛在杭州钱塘江畔散心时遇涨潮意外去世。警方认定事故为意外,然而洛洛的父母执意向洛洛所在公司索要高额赔偿。双方开启一场声势浩大的持久战,一直闹到电视调解节目。
在进入调解程序前,公司出于人道主义给予死者家属6万元抚恤金,死者父母又向公司索赔35万元﹝赔偿款将作为儿子的买房首付款﹞,理由是洛洛因工作压力过大导致意外。
然而,洛洛的工作强度和时间完全符合法律规定且洛洛从未对工作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是偶尔向同事和经常在微博上,表达原生家庭给自己带来的巨大情感伤害,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对父母极为矛盾的心态已经使洛洛出现严重的抑郁症状。
经过近一个月谈判,公司最终向洛洛父母给付了16万元。事实上,刚到杭州时,洛洛父母首先便向洛洛的男友要赔偿,当时后者银行卡里只有12200元,依然给了他们1万元。
贰
洛洛对于父母的意义恐怕只能用“生前是‘提款机’,死后是赔偿金”来形容了。洛洛独自在杭州工作3年,电话、住址、工作,父母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女儿工资超过1万元,在公司里没有员工超过她。”出事前不久,父母施加经济压力、对父母爱的怀疑和困惑——“总是不确定是否有被爱着,因而决心亲手撕破爱”,使洛洛两度寻死、长时间抑郁,且一度向同事哭诉“我真的没钱了”。洛洛曾说:“我倒宁愿花钱买断亲情,从此两不相欠。”
妈妈和弟弟都知道洛洛有自杀倾向。妈妈让弟弟劝女儿说:“叫她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你说还有你和爸妈。都是最亲的人。”然后继续不断地找女儿要钱。母亲似乎对了解女儿自杀的动机不感兴趣而又丝毫不怀疑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爱。洛洛曾在微博上透露出亲人对她抑郁症状的不理解:“我每天都不快乐,还要被斥责‘你为什么这么悲观?’”。这就不难理解,即使生病做手术,洛洛都拒绝了妈妈前来陪伴。微信上,洛洛给妈妈的备注是全名且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洛洛某位亲戚说,洛洛弟弟学习不好,只上了个职校。他们姐弟俩相差两三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弟弟在武汉读书的时候经常去杭州找姐姐玩。姐弟可能有感情,可是这不能忽视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不被珍爱的孩子会对同胞产生人之为人的最基本的竞争和敌意。如果这种竞争和敌意不能浮现于意识或者表达出来则引发进一步的攻击指向自身。洛洛就曾在微博上说:“实不相瞒,我一直想当那种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被爱的‘垃圾’”。只是不知道,当洛洛写这句话时是否意识到对弟弟的敌意并接纳了自己的那部分“坏”。
叁
新闻曝光后,很多人痛恨洛洛的父母,也不理解洛洛的顺从。作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的女儿最大的矛盾之处便是:恨不到极致也做不到决绝,父母有条件的爱想要摆脱又难以割舍。这类孩子从小表现得乖巧听话和懂事,压制和压抑攻击性,经常过度善解人意和自我牺牲,最终将指向父母的攻击转向自身。她们总是在维持亲情、渴望爱和打破桎梏、逃离家庭之间挣扎。洛洛的微博文字充分展现出这种心理冲突:“时常自欺欺人,说不被爱也没关系,其实内心还是渴望能够被爱。” 而又说:“亲情于我而言真的只是负担,就让我做一个薄情寡义的婊子。”
然而,对归属感和爱的强烈寻求使孩子欲罢不能,这使得对父母的反叛最多体现在怨忧和不满上,而始终不能在行动上有实质性突破。当朋友劝洛洛:“实在不行就报警吧!”时,洛洛只能说:“报警有什么用?”。
承受对抗父母引发的内疚和放弃真爱的渴望对孩子是痛不欲生的体验,如果迈出那一步你便成为真正意义的心灵孤儿,除非你拥有更广大的精神世界,否则你将流离失所、孤苦无依,连形式上的依托都找不到。很多这种家庭的孩子,最后寻求宗教以得到解脱,这样仿佛就能投入无条件爱你的伟大母亲的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