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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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对弗洛伊德和荣格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感到好奇,当看到了一部以他们与女病人萨宾娜之间发生的真实事件改编的影片《危险方法》时,也让我对这两位大家有了进一步的体会和了解。
萨宾娜是荣格第一个尝试使用精神分析疗法的“实验品”,也是他们关系的见证者,那他们关系的决裂真的只像影片中弗洛伊德对萨宾娜说的那样,因为荣格和萨宾娜的事情,那些谎言,那些不计后果的行为,让弗洛伊德感觉到很震惊,认为这是荣格在弗洛伊德心目中形象倒塌的原因吗?
其实不然,他们关系的复杂及最终走向分道扬镳的这一过程,其实是多方面的,本文尝试参考前人的资料,去回顾那段历史,去了解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1两人的相识——世纪大会面
大多数的研究谈及荣格的生涯与事业时,总难免会把他在一九零七年与弗洛伊德的初次会面当作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在此之前,弗洛伊德虽然因为精神分析理论名声大噪,但却是个在学术界不太受欢迎的人;而荣格在苏黎士一家精神病院任有名的精神病学家布雷勒的助教,从事著名的“语词联想”测验。
这种测验是把一个词汇表上的词汇一次一个地读给病人听并要求病人对它们做出反应。如果病人在做出反应时显得犹豫不决,或者在做出反应时流露出某种情绪,就表明该词很可能触及到了荣格后来称为“情结”的某种东西。
通过这个测验,他认为,心灵包含了比意识还多的领域,人的行为常被意识之外的力量所左右。荣格独立完成的这项伟大实验,一方面为他赢得了荣誉,另一方面为他接受弗洛伊德的思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03年,当他再次阅读并研究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时,他突然发现,他探索的问题竟然和弗洛伊德书中的理论不谋而合,他发现弗洛伊德的理论为自己在语词联想实验中观察到的“压抑机制”提供了最好的解释和说明。
这一发现让荣格感到激动异常,仿佛遇到了知音,他也真正开始欣赏另一位天才的工作,但就其部分的观点还是持有保留的态度。一九零四年,他也尝试首次将弗洛伊德的“谈话治疗”应用在一个令人十分棘手的病人身上(萨宾娜),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1906年荣格开始给弗洛伊德写信,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终于在1907年,开始了他们的初次会面,未料两人一见投缘一聊竟持续了十三个小时,这期间荣格表达了对弗洛伊德性欲理论的疑虑,也坦诚自己对灵魂与通灵的兴趣,弗洛伊德的临别赠言却是:“请千万不要放弃性欲理论,不要把青春抛掷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荣格曾在自传《回忆·梦·思考》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弗洛伊德是我所遇见过的第一个确实重要的人;在我那时的经历中,没有任何别的一个人可以与他相比。”
由此可见,这次的会面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且美好的印象,尽管双方的论点有不同的地方,彼此也会有所保留,但这种不同在这一阶段并不是一种威胁,反而是一种丰富的过程,也更加吸引着彼此,进行进一步深入的探索和交流。
2 热烈的友谊
在经过初次见面与随后的几封信的交往后,两人的友谊迅速升温。两人间的通信一直继续着。
在信中,两人交流对临床病例的观点,交换对同行的一些看法,创造更多的可能性,同时也相互问候和鼓励,这无疑也是给双方心灵上最好的支撑,陪伴彼此一起走过那段未知的且令人神往的精神分析之路。由此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日益亲密。
弗洛伊德正在寻找一个儿子,同时不管是否自知,荣格也一直在寻觅父亲。两人于是一拍即合,其后关系有时“如胶似漆”。
对于弗洛伊德而言,荣格的确是一份“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精力充沛,聪颖过人,年纪轻轻就享誉国际。更重要的是,他不是犹太人,他的加入,可以帮助精神分析术建立其普世性,使其不再被人认为“只是”犹太人的心理学,所以弗洛伊德一直也把荣格作为他的准继承者。
1910年3月底召开了第二次国际精神分析大会。荣格对大会的成功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在经过激烈的争论后,由于弗洛伊德再三坚持,荣格也成功担任精神分析学会的主席。
3两次晕倒——决裂的预兆
其实在两人交往的开始,就存在着一些思想方面的分歧。然而,这些分歧起初被掩盖了。但随着彼此交往的增多,两人在交往期间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调。
也正如弗洛伊德闻名的“俄狄浦斯情结”这个概念所呈现的,成器的儿子往往是父亲最大的威胁。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也在弗洛伊德的两次晕倒中,非常具体、戏剧化地表现出来。
弗洛伊德第一次的晕倒,是两人应邀去美国麻州的克拉克大学时,有一天晚饭后,荣格谈论到“沼泽人”(考古学家在北欧许多沼泽地里发现保存完好的前人遗体,面貌栩栩如生),表达了对他们浓厚的兴趣,这引发了弗洛伊德的不快,并说“你对他们这么关注,是因为你潜意识里有杀死我的欲望。”说完随即晕倒。
两人的美洲之行都很成功,弗洛伊德在克拉克大学接受荣誉博士学位,他用德语讲的五场演说也随即翻译成英文,并刊载美国心理学杂志,流传至今。荣格由此也获得福德汉姆大学邀请,次年再回美国进行为期六周的讲学。
但是两人的裂痕,在他们回欧洲的路上,也已逐渐浮现。他们在船上互相分析彼此的梦境,但当荣格试图分析弗洛伊德的梦境,想让他提供进一步的细节时,弗洛伊德明显停顿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能告诉你,我需要维护我的权威”。这件事深深地刺伤了荣格。他事后在自传中曾这样评价:
“这时刻,他便完全失掉其权威性了。这句话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脑海里,随之而来的,我们的关系的结束便已可预见了。弗洛伊德已把权威性置于真理之上了。”
弗洛伊德的第二次晕倒,也是与考古学以及父子关系有关。在慕尼黑学术期刊编辑会议期间,荣格曾公开反对会上有人对于古埃及法老阿曼诺费斯四世仇父情结的否定态度,并认为去除父亲所留下的印记的行为,不是反抗父亲的结果,其实是一种对父亲的尊敬。荣格认为,其父亲已经太广为流传了,以至于也应该是他宣扬自己名字的时候了。荣格这一番话刚讲完,弗洛伊德就突然晕倒过去,荣格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他的知觉恢复了一半,而我则永远忘不了他投向我的眼神。他瞧着我,仿佛我是他父亲似的。这两次晕倒的共同原因显然是子杀父的幻觉所造成的。”
4彻底决裂
在此之后,两人的矛盾急速表面化了,几番言辞犀利的书信往返及无数次的反复思量之后,于1912年底的通信引发了两人的最后决裂。荣格在一封信中写道:
“不管怎么样,我得说,你用对待你的病人那样的方式来对待你的朋友本身就是一大错误。”
弗洛伊德对于荣格用这样的口气深为不安,觉得蒙受了耻辱。在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中他写道:“你断言,由于我滥用心理分析,使我的学生处于一种孩子般的依附地位。对于他们的这种幼稚行为,我本人要负责任。正是基于这种推断,你得出了你自己的结论。我不愿对此作出任何判断,因为涉及一个人的这种判断是很困难的事,而且,这种判断也不能使任何人信服……在维也纳,我早已习惯于来自反面的指责,这就是说,我对我的学生的分析和观点,并不那么感兴趣。”
此时的荣格早已不再是甘心情愿笼罩在弗洛伊德羽翼下的荣格了。羽翼渐丰的荣格不愿意再受到弗洛伊德的荫护。他需要走自己的路了。这正如一个孩子长大了,要独立了,他不再依靠父亲。
从彼此把对方的照片和信件放到箱子里的那一刻,弗洛伊德与荣格五年多的密切的关系也就此结束了。
由此可以看到,大家们的理论不管有多么完美,个人有多么完善,但难免也会有局限和矛盾的地方,接纳这些限度和不完美就是一种心理的成熟。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些局限,才留给了后代更多的机会,去探索和丰富,他们的洞见才会与我们有更加切身的关联,才会让我们看到更加多元化的世界。
看到这里,对于弗洛伊德和荣格的故事,你又有怎样的思考呢?其实对于两人的分歧和断交,近年来研究者也有着很多猜测和讨论,那归根究底他们最终会走向决裂的地步,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呢?这种不和谐的因素是否在交往过程中就有所预兆?以及分道扬镳后的他们,彼此的生活如何,又获得了哪些成就呢?带着这些问题,下周也会和大家做进一步的分享。
参考资料:
《受伤的医者》
《弗洛伊德与荣格:从相识到决裂》
《伟大友谊的诞生与消逝 | 荣格与弗洛伊德》